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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是一隊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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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是一隊的

小風悠悠地吹著,誰開了個頭,舒服地唱起歌來,凈是些老歌和民謠,唱盡理想抱負和自由闖蕩,男女高低音合唱起來別有韻味。

到了耳熟的片段,我低聲哼唱兩句,陳攬朝悠閑自在地閉上眼,指尖在我手背上規律地打拍子。

遺憾的是天氣多變,半天功夫從晴轉為小雨,一滴水落在我臉上,方航比我先驚叫了一聲,“靠,哪裏來的水?”

我也在納悶,按理說今兒下午是少有的晴天大太陽,事實上海邊的天氣無常,上一秒晴空萬裏,下一秒連人帶屋一塊淹了。

“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種傳聞,說是夏天路過樹下濺在身上的小水滴是蟬在撒尿,說不定哪只行善的鳥兒飛過頭頂見你不順眼,澆你一身。”

顧其深和方航杠上了,只是聽他的描述,本受害者二號有被冒犯到,怎麽我有罪唄,捎我一塊?

一時間沒人再承認他們同樣感受到了,因為那雨啊,一個沒落下,直到有位勇者的到來。

石阡恒拍著顧其深的肩膀,毫不留情地拆臺,誇張道:“其深,別說了,你肩膀濕透了。”

陳攬朝拽起我來,一連拽著外套和其他易濕的東西,懟道:“這是雨,說什麽亂七八糟的。”

一群人頓時松了一口氣,趕忙起身收拾毯子褥子墊子,筷子盤子碟子,忙活半天把外面的東西全搬到民宿。

穿著白裙子的女孩大步流星掠過我身邊,靈動的白鴿穿梭人群中,輕而易舉扛著一箱零食跑,“甜點,我的甜點,我的甜點要犧牲了。”

養尊處優的顧少爺天生享福的命,說誇張點估計連雨都沒淋過,更不用提十指不沾陽春水。

他像個高高在上的昏君淡漠地觀望眾人忙碌,理了理袖口,“管家,給我撐傘!!”

一時手忙腳亂的,沒人把他當回事,陳攬朝將兩個抱枕準確無誤地扔他懷裏,“過慣了少爺生活,來體驗體驗平常日子吧。”

若說這次出行的收獲,能登上top的只有讓我看清陳攬朝的另一面,與朋友相處中的、生動而鮮活的真實面,和我見過的多有不同,這些大大小小的不同構成一個具體形象的他。

他在我面前一直拘謹,一直維持近乎完美的人設,以年長兩歲的優勢(可能是一種劣勢)處處照顧我的情緒。

我們害怕把最糟糕、最渴望的一面展現給對方,因為不夠坦誠,怕被看清脆弱,怕對方無法接受。

撕去我披著的那些正直無私的偽裝,如何去狡辯我就是清白無辜的,不過是超大容量塑料袋,皮厚又能裝。

陳攬朝治人有一套法子,霸總顧其深不情不願地幹活,我看了個全程,忍不住偏過頭去笑,再一擡頭與顧其深對視。

誰摁下了世界暫停的開關,我若無其事地扭著頭看天,躲避他的視線,灰溜溜地跑了,“啊,好大的雨啊。”

被迫聚集在客廳裏,我掩上窗子,幾位姑娘望著窗外的雨勢逐漸變大,失望道:“好可惜,白搭了帳篷,還以為能露營呢。”

問我可惜與否,那當然是否了,我倆根本沒搭帳篷,太懶了,懶到湊一塊去了。

“老天爺下雨怎麽不跟我報備一下,讓我的客人全淋到了。”方航喝大了,順著姑娘們的話說,逗得她們靦腆地笑,“今晚大家都喝了點,也別要臉了,全體玩個游戲好了。”

“我棄賽。”

顧其深先發制人,否認方航所說的一切,讓我不免懷疑他倆的朋友關系還能繼續下去嗎,但其他人對他倆拌嘴見怪不怪。

方航拍手吸引大家目光,“準了,這有個主動棄賽的給大家做榜樣,咱們的第一條規則是棄賽的人要接受喝酒的懲罰。”

顧其深擺明了沒在怕的,“多少?”

“兩箱,”方航伸出兩個手指頭,醉醺醺地在他眼前晃了晃,絲毫不給顧其深留退路,招呼道,“老板,再上兩箱啤酒。”

“喝死我?”

方航不肯讓步,石阡恒磨破嘴皮子勸他玩,有人給臺階,顧其深不是那掃興的人,順勢下了,適可而止地打住,“自願”參與進游戲中。

大家紛紛找位置坐,陳攬朝坐在沙發邊緣,我拉個軟凳擱在他旁邊,等著方航介紹規則。

民宿老板提供卡牌,空出一張大桌子給我們賭牌,方航照顧在座姑娘們,提議輸了用秘密或者喝酒交換等簡單玩法,顧其深不樂意了。

“真心話大冒險有什麽意思,賭註十萬起步,包括但不限於股份資源,現在有人反悔的話可以選擇退出了。”

他拽得跟在座每人欠他百八十萬一樣,其後有人附和。

……

幾人臉色變得覆雜,似乎想要開口退賽觀戰。玩這麽大啊,我看上去很會玩游戲,又很有錢的樣子嗎?如果不是玩鬥地主我可以退出了。

方航手撐沙發背,語氣摻雜著挑釁,“你炒股不是賠了嗎?”

“玩個游戲而已,今晚我有把握贏回來。”

“好啊,借玩游戲的幌子補自己生意的大窟窿,損招兒啊。”方航扯了扯嘴角。

此時顧其深補了一句更猖狂的話,說他害怕,激得方航當場撂狠話,“在座各位美女的賬記在我頭上,輸了算我的,我們十幾個打你一個,誰也別當縮頭烏龜。”

沒個人去勸架,石阡恒翹著腿看熱鬧,陳攬朝事不關己地用牙簽挑草莓籽,更有甚者煽風點火,唯恐天下不亂的局勢。

不明所以的人一邊擔驚受怕,一邊看一場大戲,我湊過去和他咬耳朵,“他們這樣真的沒事嗎?”

他無聊透頂,掀起眼皮看看戰況,“沒事,指望喝大發的人能正常到哪裏去,過一段時間自動和好如初,習慣就好。”

別習慣了,我下次可不來了。

陳攬朝挑去最後一顆草莓籽,將完美的草莓遞給我,對劍拔弩張的鬥雞似的兩人說,“玩不玩了,不玩回去睡覺了。”

石阡恒壓壓手示意大家別吵了,送佛送到西,和事佬當到底,“行了,看你倆一唱一和配合默契,沒空參與的話去那邊私下解決吧,我們要玩游戲了。”

他是全天下最公平正義的人,誰也不偏向,兩人互不搭理,一個坐東,一個坐西。

方航稍作醒神,繼續介紹游戲玩法,是一些尋常的游戲,當然最後還是遵從他的意見。

給每人傳達完規則,他別有深意地將手勾在我肩膀,道:“根據規矩,一對是不能在一隊的。”

我看了眼陳攬朝,問:“還有這種規矩呢?”

“咱不看他噢,看他沒用。”沒給陳攬朝開口的機會,我明顯看見他嘴角抽搐一下,方航擺正我的臉,“剛剛制定的啊,專門為你而定的,彭望述同意和他女朋友分開。”

像是上課提問突然叫到名字,彭望述開小差被抓個正著,他一臉茫然地擡起頭,手裏還在把玩他女朋友的頭發。

聽他女朋友湊到耳邊覆述一遍規則,他表明態度站隊,堅定地說:“我沒有,我不願意。”

“他願意的。”方航充耳不聞,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,捏著我的肩膀,把我推搡到了另一隊,“能不能組成一對,就全交給命運了。”

還說其他人均無異議,因為其他人等著看笑話,誰會錯過精彩的一幕,哪裏敢表示抗議。

好無聊的游戲,好困啊。

莊奕及時解圍,招招手讓我到她那邊去,和我在一眾親朋好友中報團取暖。

我們這一隊的人取別稱代號,讓另一隊的人挑選隊友,要求是不能采用一打眼就看出來的名稱。

我沒什麽好想的,見莊奕飛速取了一個,她問我要不要看,我一看那飄逸俊秀的字跡,和一個非常具有違和感的名字。

“章魚哥?”

莊奕眨眨眼,“我男神。”

她私下還有看動畫的愛好,我好奇地想跟她交談。

方航幽靈一樣飄到我跟前,“抓到兩個交頭接耳對答案的。”

“沒有,借鑒一下。”我看著他似乎想偷瞄,捂住莊奕的紙條,“你又不是裁判,你來偷看。”

方航自知理虧,舉手投降退了回去,“好好好,放你一馬。”

客棧老板的小孫女播放動畫片,我聽到一個主角的名稱,也不知道是誰,長什麽樣,就提筆寫了上去。

方航打開其中一個紙條,瞇著眼把臉貼在上面,在我們一列中掃視,怪異地笑了,“柔柔是誰啊?”

莊奕搖頭,我嘴上答“不清楚”,心裏默念千萬別讓他選到。

掛鐘指示時間在九點左右,女人抱著小孩去睡覺,動畫片換成了電視劇頻道,男女主上演汽車追逐的虐心場面,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,女人看得津津有味。

畫面一閃,男主駕駛的車腳剎失靈發生車禍,撞向高速的護欄,白光刺眼,廣告絲滑流暢地彈了出來,她氣不過換臺,跳轉到音樂頻道播放一段金曲。

等我回過神來,對面幾人做出選擇,從彭望述開始揭曉答案,他與他女朋友心有靈犀一點通,激動了好一會兒,眼見組隊的越來越多,我還沒有被選擇。

方航選了不喜歡的紙條,想要和最後一位的陳攬朝換,被一句“選了什麽就是什麽”懟了回去,喪喪地接話:“好吧好吧,我選章魚哥。”

“是我。”莊奕舉手,方航的眼一下子閃光,整個人騷包了不止一點,“真是你啊,我保證沒有偷看,緣分來臨擋都擋不住。”

是啊,話沒錯,但你剛才可不是這樣的,明明是嫌棄得不行。

倒數第二選好了隊友,答案沒必要揭曉了,我自覺地走向陳攬朝,“只留下我了哎,你想和我在一起嗎?我是說隊友關系。”

陳攬朝笑得特好看,與以往不同,怎麽有點邀功似的,“我直奔你去的。”

我訝異道:“你提前知道紙條是我的?”我猜想是他眼神好,記性也不差,很可能看準我放的位置。

陳攬朝坦白解釋:“在你看了眼電視再動筆之前,我是不知道的。”

原來他早已看穿我,知道我會根據動畫片隨手起的名,我得寸進尺追問:“你什麽時候開始看我的?”

“你看到的時候,和看不到的時候。”

早在選隊友之前,方航非要提議二次把關,講究雙向奔赴,屬實是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,他選到和莊奕一隊後明顯不想提,裝作忘了這一回事,顧其深聽了進去,哪能放過他。

說出去的話,潑出去的水,方航無奈自食其果,他丟了十個紙條讓莊奕猜,莊奕展開紙條寫著“否”,聳聳肩跑到其他人一組去了,其他人不是別人,正是顧其深。

顧其深一臉打了勝仗、凱旋歸來將軍的嘚瑟模樣,方航心有不甘,格外關註陳攬朝寫字的紙條,生怕他偷天換日,怕朋友吃苦,更怕朋友開路虎。

陳攬朝無所畏懼,寫完之後胸有成竹地等我選,我在十個紙條瞎選,求神求佛求祖宗,隨便選了好看一點的。

不負眾望,我將紙條展現給他們看,“是。”

陳攬朝嘴角上揚,寬慰地拍了拍方航的肩,“沒辦法,命運使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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